TUhjnbcbe - 2022/6/12 20:54:00
无疑，夏天时节江南人最喜欢吃的水产应是*鳝。有道是「小暑*鳝赛人参」，极言*鳝滋补营养价值在夏季是达到了高峰。所以是时也，家家户户的餐桌上三天两头会由*鳝这道菜主宰，或蒜子鳝筒，或鳝筒烧肉，或响油鳝糊，只要*鳝菜肴上桌，这一家子的桌面上就分外好看，也堪称高档。尤其是这些年，*鳝的身价扶摇直上，其中野生*鳝更加奇货可居，是远远胜过肉的价钱的，与从前正好来了个颠倒，从前*鳝烧肉，肉是主角，*鳝是配角，现在*鳝俨然是主角，肉只能屈居配角甚而跑个龙套呢。有一种与*鳝可以等量齐观的水产叫做白鳝。所谓「白鳝」，其实就是河鳗，或称「鳗鲤」。笔者觉得称「白鳝」最是形象，形同*鳝，只是背部褐色，肚皮呈白色，与*鳝放在一起，一*一白，煞是分明。牠与*鳝一样，在乡下的水田里也有出没形迹。早年我在乡下插队落户当口，经常在耘耙水稻时兀地就逮住一条，——那玩意儿喜欢在水稻田里游荡，但要逮住牠也很不易，十有八九被牠一滑就溜之大吉，所以乡下有句俗语「逃脱鳗鲤胳膊粗」，说的是没有得到的物事总归是最好的。那白鳝的肉质细腻肥腴鲜美，优质蛋白营养价值亦极高，被日本人捧为「软*金」。如果餐桌是来一盘清蒸河鳗或红烧河鳗，其风头可以力压*鳝。河鳗在河塘里是鱼虾的杀手，与黑鱼一黑一白，颇似阴司的「黑白无常」，横行霸道、勾*摄魄，一个鱼塘里有了「黑白无常」，鱼塘主可就惨啦，也可知黑鱼和白鳝为什么肉质如此鲜美的缘由所在。且说河塘的河鳗厉害，殊不知海里的海鳗也一样的凶殘，海鳗较河馒要大得多，牙齿也尖厉，在大海里也是纵横杀戮，专食小鱼小虾，更有甚者，还食海里的动物腐尸呢，有人描声绘色形容牠在溺水而亡的腐尸里钻来钻去，此所以我打小就不敢碰海鳗。及至我娶了个上海太太，她家里的亲朋好友偏偏最钟意吃一种用海鳗腌制的鳗鲞，而且这种鳗鲞在上海是最受欢迎的一道年菜。我颇为好奇，尝试了一下，这鳗鲞果然鲜美至极，难怪上海人皆趋之若鹜也。我曾在过年前见过上海人家制作鳗鲞的排场，那弄堂里的屋簷下参差挂着抹了盐腌制的一条一条长长的海鳗，一眼望不到头，蔚为大观。鳗鲞煮熟了须用手扯开吃的，像手撕鸡那样，正好把鱼皮鱼刺也剥剔了个干净，吃起来非常方便且过瘾。除了*鳝和白鳝，在我们家食谱中还有一款「绿鳝」。其实「绿鳝」是子虚乌有的，是我杜撰出的名称，所谓的「绿鳝」就是长豇豆。绿色的，长长的，较*鳝白鳝纤细得多。之所以我谑称其为「绿鳝」，还有个「典故」——长豇豆和*鳝一样是夏天的当令蔬菜，到了伏缺的时节，长豇豆简直成了「救命菩萨」，那时节冬瓜、茄子和长豇豆一下成了餐桌的「三大亨」，而且长豇豆在农家的豆棚架上生生不息、源源不断。于是一度我家的餐桌上长豇豆成了当家菜。偶尔餐桌上长豇豆和*鳝会同时出现。兹时年幼的女儿会一个劲地搛*鳝而弃长豇豆。我看到女儿不大肯吃长豇豆，就灵机一动说：「哎呀，*鳝果然好吃，绿鳝其实也挺好吃哩。」女儿不解其意：「绿鳝，什么是绿鳝呀？」我指指长豇豆碗：「这不是绿鳝么？与*鳝一样一段一段的呢。」听得这是绿鳝，女儿一下来了兴趣，筷子是伸到了长豇豆的碗里，我再进一步诱导：「这绿鳝啊，虽然口感不若*鳝那么好，营养实在不比*鳝差哩，并且小姑娘吃了会长得更漂亮。」女儿听了这话，就频频搛绿鳝而食。直到今天，「绿鳝」这名称仍在我们家沿用，也印证了我「营养价值高」的说词，「绿鳝」者，绿色食物也。作者：吴翼民，苏州人，原无锡文化局艺术创作研究所所长，中国作协会员，国家一级作家。（转自年8月3日香港文汇报）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